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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4章 魔主詭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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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蘇景行從前說起,燕山門下,似乎彼此關系十分冷淡,同門之間互相攻伐也是常有的事,蘇景行是法顯令主門下,和太史宜這法藏令主格格不入,太史宜對他也不假辭色,並未多加打趣,只是輕哼了一聲,依舊往前行去。蘇景行並不離去,而是緊隨在太史宜身側,笑道,“師叔好手段,我本擬在此女出門游歷之時,把她誘來燕山,獨攬這個大功勞,不料師叔竟聯手法幽令主,硬生生把她從上清門的眼皮子底下偷了出來。”

太史宜冷笑道,“你不用如此花言巧語,將我們燕只山的內情透給她知道,此女冰雪聰明,連蒙帶猜,心裏早已有數,至於旁的事,都已到了這裏,怎麽,你覺得你便是搶了她來,又能帶她一起逃出去嗎?”

蘇景行溫順地道,“師侄和她不過是萍水相逢,彼此有了些交情,怎會為她中斷道途?只是若師叔肯把她給我,由師侄來領這份功勞,師侄定然也十分感激師叔的。”

阮慈一語不發,只聽蘇景行和太史宜打機鋒,心知小蘇只能通過這辦法來給她傳遞音信,有太史宜在,傳音也行不通。她心中其實最想知道魔主擒了她來要做什麽,是否還有逃生之機,從她落入魔卵,距今已過了幾日,上清門有沒有設法尋她。只是這些事太過敏感,便是太史宜對她隱隱有些回護之意,這般直言詢問,只怕他也不會回答。

蘇景行這般說話,直是癡心妄想,太史宜自然不搭理他,蘇景行也不氣餒,隨在太史宜身邊,又道,“師叔,魔主將此女擒來,可是要將她煉成魔奴?若是能將未來道祖煉成魔奴,便是尚未合道,魔主在天魔法則中的造詣,也將更高一層,是否會惹來天妒?”

太史宜不耐道,“魔主行事,豈是我們所能隨意揣測?你問我,我問誰去?至於魔主功法破綻,此事最是機密,休要再說了,仔細觸犯禁忌,她我不知道,你可就真要被捉去煉魂了。”

這兩人一搭一唱,看似並未洩漏絲毫,但在阮慈聽來,線索卻已是更多了不少。心中暗道,“看來魔主若要將我煉化,一樣是入侵心靈,說不準手段便和莊姬、太史宜剛才對付我那般,從心靈破綻入手,千變萬化,只要我心靈有一線縫隙,便和那楚荀一樣,終究會被煉成魔奴。但這般心靈對抗,也給予我一線生機,在這魔瘴之地,虛實難分,我有個未來道祖身份,或可利用這一點,宛如對付太史宜一般對付魔主。”

“至於說魔主功法破綻,看來若是想要在這一番劫難中脫身,只能設法找到破綻,這才是我一線生機所在。魔主是天魔道大能,只不知天魔秉持的都是甚麽大道,想來和混亂、終結、虛幻等有關,魔主身為洞天,也在那不可逆轉的合道途中,受到大道影響定然也十分深遠。說來,一個主修天魔道的洞天大能,該如何保持自己的理智?大道本身,是否便是其功法的破綻?”

她心念電轉,一時間已有許多思緒閃過,想到自己即將和洞天大能當面,還要和他博弈一局,心中不乏緊張,也有些愧悔,想來那太史宜說得不錯,此時處境,也因燕山謀算,也因純陽演正天縱容,但歸根究底,還是自己受了感應蒙蔽,過分大意,真要好生自省才好。

一時又想到,“太史宜抓了我之後,一言一行,仿佛都有深意,每句話都似乎是金玉良言。這和魔主想要把我煉成魔奴,完全是南轅北轍,難道他也並非真正忠心魔主,在這件事上,和謝姐姐所見乃是一般?也不知這是因為己身大道,還是自身的志趣,和謝姐姐更加投合。”

雖說如此,但太史宜也只是元嬰真人,顯然無法直接違逆魔主之意,倒是蘇景行老師法顯令主,已是洞天真人,不知可否稍加援手。阮慈心頭,雜念百轉,面色卻是不變,只是好奇問道,“魔主時常將人煉魂奪魄,化為魔奴麽?你們燕山弟子,是否經常死在自己人手裏?”

蘇景行笑道,“燕山之中,誰敢不聽魔主號令?魔主兇焰滔天,莫說我們弟子,便連十八部天魔主,也是一言之間便可化為魔奴,一念之下,又能在數千年內重新扶植出一部令主。魔主如今道行日益精深,距離合道只有咫尺之遙,我們燕山弟子,全都對魔主心悅誠服、誓死效忠,便是煉成魔奴,也是榮幸。劍使很快也要蒙膺榮光,可還有什麽話想要對師長說的麽?來日若是有緣,我可為你帶到。”

阮慈冷笑道,“他想將未來道祖煉做魔奴,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,只怕尚未煉化我十二道基,我恩師便來救我了。便是遮蔽感應,又能如何,我和恩師氣運相連,觸我氣機,真當他一無所覺麽?”

蘇景行微微一笑,說道,“不錯,劍使被擄,上清門顏面大失,已是點兵百萬,由十三位元嬰大將率領,往燕山而來。至於洞天真人,更已在氣勢場中纏鬥不休,不過我們燕山也不是無人可用,只要魔主在上清門攻破燕山以前,將你煉化,為蒼生計,此事多數也只能不了了之。你要指望上清門人救你,卻是休想,我勸你還是早日向魔主投誠,也好過受盡苦楚,說不定魔主見你殷勤,還能為你留下一縷意識,也未可知呢?”

此時前方已隱隱可見一座大山,這山脈從海中浮出,仿佛隱脈千裏,不知在血海中伏根多麽深遠,只見十數高峰,直沖雲霄,山間魔雲隱隱、血雷隆隆,掩映中也能看到些許大陣靈光,仿佛籠罩了一片凡人國度,蘇景行又問道,“師叔,真不能將她讓給我麽?”

太史宜冷然道,“想活便滾。”

蘇景行只好回身走入畫卷之中,嘆了一口氣,又對阮慈多情一笑,那笑容逐漸化為水墨,重又固定在了宣紙之上,此時不知哪裏吹來一道焚風,畫軸一角隨之燃起,將這卷畫燒成灰燼,在空中飄搖片刻,慢慢被那昏黃瘴氣吹得散了。

太史宜冷笑道,“不知天高地厚,竟敢隨你到此,若非魔主開恩,他此時已是追因溯果,被業火燒身,連玉池水都要被燒的幹了。”

看來在血海之上,有元嬰遮護,魔主也並不能將所有對話掌握,但到了此處,魔主耳目更加靈敏,小蘇只能用爭功遮掩,卻也不敢再往前走去了。阮慈問道,“這便是燕山山門所在麽?沒想到燕山腳下,竟也有凡人國度,我還當你們的弟子都是從外洲感化而來的呢。”

太史宜道,“不獨北冥洲,便是所有大洲中最是神秘,位於此地反面的北幽洲,一樣也有凡人國度,否則難以稱為洲陸,只能算作島嶼。燕山有凡人國度,又有什麽稀奇的?此地住民世世代代太平安樂,連戰亂靈變都不曾有,日子過得可比你們上清九國還強。”

阮慈道,“兔子不吃窩邊草,你們要修魔法,此地住民安樂,苦的自然是其餘國度的凡人。”

太史宜道,“這也是無法的事,海闊天高,萬物有靈,總有些人命苦,有些人命好,若是人人都好,那便等如是人人都苦。你從南株洲來,又在宋國住過,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。”

阮慈在宋國居住時,的確並不以絕靈為苦,但那是因為她所知也十分有限,她能明白太史宜話中之理,只是並不讚同,搖頭道,“我不喜這類的說話。”

太史宜望了她一眼,眼中突地染上一縷笑意,道,“你身處絕境、危在旦夕,竟還敢挑剔我的說話?”

阮慈道,“若馬上就要死,此時自然要更加放肆,才不算虧——你先別說話,我問你,我這般性子,是否讓你想到了一個人。”

她搶著這一問,倒讓太史宜不好往下說去,阮慈又道,“這人是否便是謝姐姐?”

太史宜一時語塞,瞪了阮慈一眼,怒道,“你們上清門的女子,個個都是這般潑辣刁鉆。哼,也不知將來……”

正要再說下去,前方山脈之中,忽地飄出魔光點點,前赴後繼,接連不斷,往二人飄來,阮慈心中微動,暗道,“難道在煉化我之前,魔主也要擺足了架子,炫耀一番?”

她這回卻沒猜對,只見那魔光迅捷無比,不片晌便來到兩人身側,化為一個清秀侍女,行禮道,“法藏令主,魔主有令,著你將劍使帶往觀星臺。”

太史宜不言不語,只是調轉方向,往那最高峰飛去,但只是片刻,又有一道魔光落地,依舊是方才那侍女的模樣,也是行禮如儀,“法藏令主,魔主有雲,請您將令主帶往寢宮。”

她傳令之後,又化作魔光飛走,太史宜也改換方向,朝另一峰頭而去,緊接著道道魔雲,都有一個侍女傳令,阮慈已被安排了十餘處下落,不乏反覆重疊,仿佛那魔主是個極端善變的人,心意一動,便喚了一個侍女出來傳話,而太史宜也只是聽從,並無二話,阮慈想要譏笑,卻被他望來一眼,她心中也是一跳,知道眼下不是賣弄膽量之時,魔主神念顯然並不穩定,這十餘下處,恐怕便暗示了自己的十餘種結局。若是自己推波助瀾,只怕損了生機,當下便閉口不言,只是在心中默記燕山地理,她對燕山本來一無所知,但太史宜完全依照魔主吩咐行動,如此一來,倒讓她逐漸明晰此地布局,倘若能逃脫出來,也多了一份生機。

那侍女前前後後,來了百餘個,最終一位傳信,讓太史宜帶阮慈去觀星臺,太史宜又等候片刻,見不再有魔念飄出,便將魔雲一催,往那最高峰急急行去,而阮慈亦感到遠處有一股極其巨大的氣勢,從某處凝聚而出,顯化在最高峰頂,心中也是微凜,知曉魔主要以真身相見,不論生死勝負,只怕都會在極短時間內發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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